在《盲山》中那個1990年代末的中國,剛剛踏上社會的大學畢業(yè)生白雪梅急于幫父母分擔重擔,無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工作。在她發(fā)愁之際,裝扮成醫(yī)藥采購公司員工的人販子像《浮士德》中的魔鬼靡非托斯向她伸來“熱情的雙手”。不諳世事的白雪梅也就由此踏上了噩夢人生。
1,
一天,雪梅隨她的“醫(yī)藥公司同事”來到一個偏僻的山村采購中藥,坐在小三輪車上的雪梅此刻正懷著對未來生活的憧憬,這時一個人販子給了她一瓶礦泉水喝,隨即雪梅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。
盤山小路,載著昏睡的女孩走了很久很久。等到她醒來,就是另一個世界了。
在這里,幾乎所有人都是惡魔,拐賣婦女的幫兇,人性的良知蕩然無存。合力幫助被拐的婦女留下來,似乎成為全村人默認的共同生活原則。在貧窮、愚昧和對法律的全然漠視之下,找不到老婆就花大價錢從外面買一個似乎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。
在這里,重男輕女的思想像毒瘤一樣深深地根植于每個人的心中,如果生的孩子是女嬰則要被扔到河里,就連村委會主任看到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只輕描淡寫地叮囑一句:“不要被狗叼走了。”
這就是“盲山”,一個封建思想極為嚴重、人——尤其是女人尊嚴被極度漠視踐踏的偏遠山區(qū)。在這窮鄉(xiāng)僻壤之處,不僅大山是閉塞的,連人的心靈都被愚昧和丑惡蒙蔽。
雪梅一覺醒來,被黃德貴一家人告知,她已經(jīng)被人賣掉了,價格是七千塊錢。
雪梅如墜冰窟。她無法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厄運,哀求、掙扎、反抗,都無濟于事。
噩夢,才剛剛開始。
2,
黃德貴一家很快舉辦了婚禮。
外面人聲鼎沸,而雪梅卻被綁在床上,求助無門,外面的喧囂熱鬧與屋內(nèi)的死一般的沉寂痛苦,形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讓雪梅憤怒絕望的不僅僅是買她做妻子的這個“丈夫”,更是周圍沉默的幫兇。
在黃德貴強行逼她行房時,公公婆婆竟然也上前助陣,幫著兒子扒掉雪梅的衣服。在這家喪失人性、禽獸不如的人面前,雪梅作為一個人的尊嚴被踩成了碎渣,只淪為了他們生育孩子的工具。
當雪梅第一次遭遇黃德貴的暴打,逃出家門時,沒想到全村人都對她進行圍追堵截,全村人都是殘害被拐婦女的幫兇。就連村主任都敷衍著說:“你先跟他們回去,我調(diào)查清楚了再說。”
實際上,他哪里會去調(diào)查。他知道,這個村子里幾乎每家都有被拐的婦女。
回到家之后,雪梅的腳就被鐵鏈鎖了起來。
當收稅的人進入雪梅住的小院時,她使足了全身的力氣拍打著窗戶,雪梅以為那是可以解救她的機會?上,她錯了。那人只輕描淡寫地說了句:“這是你屋的事,俺管不上。”還火上澆油地補了一句:“這媳婦要收拾,不收拾不行!”
當雪梅割腕之后,家里來了一些客人,全是同樣被拐賣到這里的婦女。他們不僅對自己的遭遇已經(jīng)認命,還勸說雪梅想開點,接受現(xiàn)狀。此時的雪梅心灰意冷,在盲山這個小村莊里,愚昧無知和人性的丑惡已經(jīng)漫山遍野,侵襲了每個人的心,即使是被拐的婦女也被洗腦,放棄了反抗。
雪梅的心已死。
她開始表面順從,心里從長計議。
3,
雪梅剪短了頭發(fā),開始正常吃飯,收拾屋子,接受了丈夫黃德貴給她買的衣服,她開始勤勤懇懇地做家務、喂豬、干農(nóng)活。然而,雪梅做這一切并不代表她接受了現(xiàn)狀,平靜的表面下是暗涌的對逃亡的渴望。
倔強的身影,堅定的目光,清秀的面龐——她與這死氣沉沉的盲山格格不入。人性中的丑惡早已侵蝕了那里的一切,也在努力想要將這個新來的女人同化。
在掙扎的過程之中,她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,對人的絕望。
當雪梅趁在河邊洗衣服的空檔,趁機跑到大路上,攔了一輛車希望能拉她到鎮(zhèn)上,結果冷漠的司機因為她付不出三塊錢而生生地拒絕了她。望著揚長而去的面包車,雪梅心急如焚。
因為沒搭上車,雪梅被丈夫黃德貴帶來的人追上了;氐酱謇锖,雪梅被黃德貴當著眾人的面暴打一頓。她想要逃離的心更堅定了。
然而,等待她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絕望。
雪梅日復一日地寫信,每天小心翼翼地將信件交給郵差,一次又一次殷切地問:“有回信嗎?”她以為,她將希望放飛給了遠方,有朝一日家人能夠來救他。
可每一封信都被郵差交給了黃德貴,求生的路早已被合謀圍住,妄圖堵死它。
當雪梅遇到丈夫黃德貴的表弟黃德誠,這個男人信誓旦旦地向雪梅表示,一定會把她從大山中救出去。她以為她找到了生的希望,有了可以依賴的人,結果,失望再一次襲來。撕下虛偽面孔的男人,真實目的只是覬覦她的身體而已。
慘烈的失敗讓雪梅明白,逃出去只能靠自己。
當雪梅用出賣自己身體的錢換來了回家的路,她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車,然而還是晚了一步被黃德貴帶的人追了上來。雪梅萬般懇求司機不要停車,結果司機卻被黃德貴的一根煙所收買,任由村民把撕心裂肺喊叫掙扎的雪梅抬下了車。
當人成為旁觀者,成為他人人生觀眾,我們有時期盼故事中的“奇跡”,以為果真會有“絕境逢生”。然而生活是現(xiàn)實的,不是童話故事,好人未必會有好報,而惡行不一定會在中途終止。讓惡繼續(xù)成為惡本身!如果世界上真有造物主,造物主便成了那導演的角色,將人的苦難一層層剝開,給人看。
黃德貴不明說,但司機也心照不宣地感覺到這大概是被拐賣的婦女,他不伸出援手也就罷了,竟然還推波助瀾。盲山中的“心盲”蔓延到了這個偏遠山區(qū)的每一處。
4,
心灰意冷之際,雪梅遇到了一個小男孩,喜歡讀書寫字,雪梅教他寫字。小男孩成為雪梅在盲山 可以信任的人,于是雪梅托付他寄出書信。
純真的小男孩子——在生活中中,誰又能保證他長大成人后不會成為村子里的一員呢——成了 一個救她的人。他跑到鎮(zhèn)上,將雪梅寫給家里的求助信寄了出去!
雪梅的父親和警察趕了過來,從村民的手中將自己的女兒搶救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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