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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時間,除了一個夭折的女兒,年氏的肚皮竟然再也沒有任何的響動,而胤禛后來續(xù)娶的妃嬪們卻很爭氣,接二連三的給雍正生孩子,胤禛的其他妻子先后生下弘歷和弘晝兩個兒子,真是羨煞旁人。
弘歷,就是后來的乾隆。
嫡福晉生不出來,那也就算了,畢竟人家是大房,是正室,身份地位在那擺著呢,作為一個家庭的主母,她最大的作用往往不僅僅是綿延子嗣,更是為了替丈夫分擔(dān)管理家庭瑣事的責(zé)任。
側(cè)福晉年氏就不同了,她一個小的,又沒有兒女倚靠,丈夫胤禛更對她不冷不熱,您想想這日子得多難捱?
可就在年氏以為自己要孤獨落寞的度過這一生時,丈夫卻突然對她又親近了起來。
從初入潛邸到重拾丈夫舊愛,這就已經(jīng)過了二十年的時間。
二十年,就是盤核桃也盤溜光了,可年氏卻對她的這個丈夫一點也不了解。
胤禛其人,性格很穩(wěn)定,不怎么愛說話,屬于是那種喜怒不形于色的人,平時除在家里彈彈琴下下棋之外,沒有什么別的愛好。
這種人,優(yōu)點和缺點都藏得很深,實在是很難搞。
年氏畢竟是個女人,她還以為丈夫?qū)λ匦霓D(zhuǎn)意是自己幸運,是上天保佑,可是她不知道,丈夫?qū)λ膽B(tài)度,完全取決于她哥哥年羹堯在朝堂里的地位,以及胤禛對年羹堯的需要程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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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熙末年,說是九子奪嫡,但其實直接或者間接參與了皇位爭奪的當(dāng)然不止九位,這場權(quán)力爭奪戰(zhàn)之復(fù)雜,之兇險,之離奇,堪稱前無古人,往后自然也不會再有來者——從這場殘酷的權(quán)力之戰(zhàn)中脫穎而出的胤禛意識到了這種公開角逐繼承權(quán)制度的弊端,從他之后,清朝改用秘密立儲制度,皇帝要立誰當(dāng)太子,什么王公大臣,六部三司,你們誰也別參與了,哥自己寫個小紙條藏起來,到時候我死了,你們把紙條拿出來一看,上邊寫的是誰,那皇位就是誰的。
可憐明朝的萬歷老兄,如果他能早點把這個簡單高效的法子想出來,也不至于后期被大臣們逼的自閉了。
胤禛能當(dāng)上這個皇帝,有兩個很關(guān)鍵的因素,第一是有高人相助,第二是他本來就是一個高人。
說他有高人相助,是因為胤禛爭奪帝位的兩個政治盟友,隆科多和年羹堯都十分給力。
隆科多掌握京畿防衛(wèi)武裝,宮里的這些皇子們誰都整不了事兒,諸皇子們就算有想法,就算對胤禛的即位強(qiáng)烈不滿,他們也只能老老實實的看著,而年羹堯早已經(jīng)成為了西北地區(qū)的封疆大吏,戰(zhàn)功赫赫,這不僅僅是胤禛最堅實的政治底牌,年羹堯在西北,同樣還可以牽制在奪嫡中對胤禛威脅最大的皇十四子胤禵。
要知道,坊間傳的最邪乎的,就是康熙遺詔中其實寫的是“傳皇位十四子”,而被胤禛篡改為了“傳皇位于四子”。
至于怎么篡改的,那倒是很簡單,把“十”字改寫成“于”字就可以了。
這當(dāng)然是無稽之談,但胤禵在儲位爭奪中處處被年羹堯所掣肘,卻是不爭的事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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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第二,說胤禛本就是個高人,是因為他實在是很會做“兒臣”。
當(dāng)一群兄弟們?yōu)榱嘶饰,或奮力表現(xiàn),或爭相諂媚,或打得不可開交,頭破血流的時候,胤禛卻主動退避三舍,每天把自己在關(guān)在王府里,清談品茗,表現(xiàn)出了一副清心寡欲,事不關(guān)己的樣子,任誰都會覺得他是一個毫無威脅和競爭力的閑散王爺。
可反倒是這樣的姿態(tài),成功的吸引了父親康熙的注意和好感。
圣祖康熙,尚未從兩度廢立太子的陰霾中走出,面對這些眼中充斥著權(quán)力欲望的兒子們?nèi)绾文懿皇恳仓挥羞@個看上去老實巴交的胤禛能讓傷心的父親得到些許的安慰,晚年的康熙好幾次駕臨雍親王府,只有在這個兒子的家中,他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。
而就是在王府,也許是偶然,也許是有意安排,康熙還見到了胤禛的兒子,自己的孫子弘歷。
幼年弘歷的聰慧很快博得了祖父康熙的喜愛,康熙后來甚至把弘歷帶回了宮中親自撫養(yǎng)。
我們很難說,是否從這一刻開始,康熙就已經(jīng)決定要把皇位傳給老四,而傳給老四的目的也很簡單,那就是老皇帝希望弘歷可以成為本朝的太孫。
胤禛明白,夫唯不爭,故天下莫能與之爭,有時候想要獲得,要先學(xué)會放棄,有時候想要前進(jìn),必須先后退。
隨著胤禛變成了雍正,成為新帝,年羹堯也平步青云,一舉成為大清政壇上最為顯赫的人物。
哥哥得勢,年氏也變成了恩寵六宮的年貴妃。
(年貴妃)
男人往往五大三粗,不追求細(xì)節(jié),可女人天生多愁善感,心思敏銳,這時的年貴妃雖然深澤君恩,可她已經(jīng)敏銳的意識到了自己的未來恐怕沒有那么明朗了。
年羹堯也好,整個年氏家族也罷,他們已經(jīng)抵達(dá)了屬于他們命運曲線的頂點,走上了巔峰。
極樂之歡不能長久,巔峰過后必下佳境,就好像你爬上了一座山峰的峰頂之后,再往上沒有路了,要接著走只能是下坡路。
雖然不過是一個不能干政的后妃,可年貴妃不處在政治的泥潭之中,卻比大多數(shù)自詡聰明的人要看得透徹。
即位之前,他團(tuán)結(jié)親族,和睦友善,可一旦即位稱帝,丈夫就完全轉(zhuǎn)變了面孔,同父同母的十四弟他可以親手除掉,有巨大擁立功勞的隆科多也可以被丈夫幽禁至死,她已經(jīng)看出來了,所有人在雍正手里都是可以利用的,也都只限于利用,一旦失去價值,就被會毫不猶豫的拋棄。
如果年羹堯足夠聰明,他就知道雖然此時自己已經(jīng)成為政治新星,可他仍必須步步為營,對自己的言行做出嚴(yán)格的規(guī)范,只有不讓雍正抓到小尾巴,年氏家族才或可保全。
可是,凡人臣者,圖功易,成功難,成功易,守功難,守功易,終功難。
從古到今如年羹堯這般位極人臣的有很多,但是這龐大的功臣群體中能善終的,卻是寥寥無幾。
明哲保身之流尚且屠刀懸頸,何況這個一向自恃功高,狂妄自大的年羹堯呢。
這個年羹堯啊,在日常生活,日常工作,以及在皇帝面前那是十分囂張跋扈,王公大臣給他打招呼,他不搭理,朝廷大員迎接他,他也不下馬,在雍正皇帝面前更是“箕坐無人臣禮”,那是非常的不講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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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(dāng)然,這其實都沒有什么所謂,因為雍正就是這樣一個人,哪怕年羹堯從今以后只乖乖做個小綿羊,雍正該辦他還是要辦他。
這個老謀深算的大清帝王皇位還沒坐熱乎,就要開始積極清除功臣,很不近人情,但又十分合理,他們了解的隱情和內(nèi)幕太多了,他們傲居臣位也讓雍正十分不自在,與其去解決君臣之間出現(xiàn)的問題,還不如直接解決制造問題的人...
雍正三年,皇帝免去年羹堯總督和將軍的職務(wù),將其調(diào)任為杭州將軍。
朝廷在全國一共就設(shè)立了十四個駐防將軍,這個官職是本地駐防旗兵的 長官,正一品,本質(zhì)上和總督是一個級別的,或許年羹堯以為,人心都是肉長的,雍正念在自己勞苦功高的份上,總不至于趕盡殺絕,雖然拿掉了自己的實權(quán),但仍舊讓自己在地方正一品的高位上安度余生,可他也很快明白,他所侍奉的君主,不會對任何臣下抱有一絲一毫的溫情。
三個月后,年羹堯從杭州將軍被降為閑散章京,這個職務(wù)的品階我們不用了解,我們只需要知道,主要工作是負(fù)責(zé)看守城門。
平步青云,主政四川,經(jīng)略西北,威震青海,揚(yáng)名天下的日子一閃而過,杭州慶春門外,灰頭土臉的站在大門口的年羹堯看著門外彌望皆圃,菜農(nóng)運菜進(jìn)城,不知道心里是何滋味?
雍正期間多次責(zé)問數(shù)落年羹堯的各種罪過,面對天威,他只有一句回復(fù):
臣之所無者,既得據(jù)實自陳,臣之所有者,亦已據(jù)實自認(rèn)。
這日子就已經(jīng)夠受的了,可雍正并不罷休,又四個月后,皇帝上諭,將年羹堯發(fā)落回京師,旋即處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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