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慧帶著 作品集《世間的小兒女》與讀者們見面交流。這是繼散文集《渡你的人再久也會來》之后,陳慧出版的第二部作品。書中,她一如既往地記錄著身邊普通人的故事。
【菜場小販?zhǔn)瓿霭鎯杀緯?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一部史詩】作家陳慧:我主要是寫一些普通人。因為我本人作為在菜市場擺攤的小販,它這個生活群體,就是普通人的群體。而我自己也是站在生活的中心,所以用我自己的角度,用我對人性的了解,去寫一些普通人。我書寫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展開,其實也是一部史詩,關(guān)鍵我們怎樣去閱讀,去理解它。
活動結(jié)束后,離開書店回到家里的陳慧,又恢復(fù)了攤販的身份。第二天清晨五時,陳慧起床后,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,便騎上自行車趕往鎮(zhèn)上的小姨家。
陳慧騎車速度很快,不到十分鐘就到了小姨家,小姨也是早年從江蘇嫁到浙江余姚的,是陳慧在這里 的娘家人。平時,陳慧會把自己賣貨用的小推車放在小姨家。
小推車是陳慧自己改裝的,車上裝滿了生活百貨,蒼蠅拍、馬桶刷、菜刀、應(yīng)有盡有。推著小推車,陳慧趕到菜場,開始售賣,一天的生意就這樣開始了。
在梁弄生活了十幾年,陳慧早就練就了一口流利的當(dāng)?shù)胤窖。顧客多是?zhèn)上的老人,和陳慧很是親切,因為在家里排行老三,大家都親切地叫她“阿三”。
陳慧的書受到關(guān)注后,鎮(zhèn)上的人都為她感到高興,陳慧自己卻把出書這件事看得很平淡。她一直強(qiáng)調(diào)自己只是一個小攤販,與作家隔著十萬八千里,擺攤才是她生活的根本,寫文章只是副業(yè)。
作家陳慧:因為我始終是腳踏實地站在這里。首先我很感謝梁弄的人,有時候他們買東西我會很真誠地說一聲謝謝。為什么?因為他們是我的衣食父母,你在衣食父母面前沒什么好驕傲的。再說,在菜市場賣東西,人家是喜歡你的人,看到你的東西便宜,方便才過來買的。不是因為你出兩三本書,你哪怕出100本書,你人不好人家也不會來買你的貨。
用文字化解生活的不易
小鎮(zhèn)上的人敬重陳慧,佩服陳慧,不僅是因為她寫的書,更因為她面對生活的堅強(qiáng)。陳慧不容易,怎么形容,她自己用了一句話概括,“坎坷人生,孤單如影隨形。”
孤單兩個字,陳慧從3歲開始體味,那時她被父母送人,直到13歲又回到父母身邊。
高中畢業(yè)后,因為生病須終身服藥,27歲遠(yuǎn)嫁浙江,40歲離婚,獨(dú)自帶著孩子在梁弄鎮(zhèn)生活至今。孤單和壓力是陳慧不得不面對的生命之重,卻也是她的創(chuàng)作之源,她寫下這樣的文字:你看人在空蕩蕩一個環(huán)境里搖搖晃晃,但是我寫東西,我用文字把人塞實了,讓人確保真正地站在大地上。
前不久,陳慧的新作《世間的小兒女》登上了浙江省委宣傳部推薦的浙版好書榜,陳慧和她的書也因此被更多人所知曉,經(jīng)常會在路上碰到來買書的讀者。
【菜場小販?zhǔn)瓿霭鎯杀緯?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一部史詩】中午,陳慧到家時,兒子宣宣已經(jīng)燒好了開水。剛剛考上高中的宣宣很少讓陳慧操心,還能分擔(dān)很多家務(wù),這讓陳慧頗感欣慰。
作家陳慧:我兒子自己早上會弄早飯,夏天在家自己的衣服自己洗。我從菜市場回來,他放暑假在家,我回來,喝的水燒好了,電飯鍋插好了,需要蒸的菜他會弄好,我回來炒個菜就吃了。吃了飯他會跟我說,媽媽你去睡覺吧。當(dāng)然小孩有自己的個性,我們不能要求小孩像木偶一樣。他17歲了,雖然有時候會有小脾氣,但總體來說這幾年非常地懂事。
下午一點多,陳慧坐到電腦前,享受屬于她的午后時光。對于寫作這件事,陳慧在《世間的小兒女》這本書的自序里這樣寫道,“寫作是調(diào)節(jié)自我的增香劑,是用一種較為體面的方式排遣獨(dú)在異鄉(xiāng)的寂寞與孤單;寫作,是記錄一絲一縷的柔情,以彌補(bǔ)舊路上的缺憾,記錄一點一滴的感動,以供在前路上取暖”。
【菜場小販?zhǔn)瓿霭鎯杀緯?普通人的生活也是一部史詩】一天之中,陳慧在寫作和生計間自由切換。下午三點多,她騎上摩托車,趕往余姚市區(qū)一個批發(fā)市場進(jìn)貨。
陳慧掃了一圈貨,裝了整整三大箱。第二天,這些日用百貨又會出現(xiàn)在小貨車上,在菜場等待著顧客把它們帶回家。多年來,陳慧就這樣往返于批發(fā)市場和梁弄菜市場之間,賺取維持生活的收入,同時也汲取著創(chuàng)作靈感。
作家陳慧:菜市場擺攤并不是我喜歡的,或者說其實我內(nèi)心一開始是抵觸的,但是既然我選擇了它來作為我生活的支撐,我肯定要把它做好。因為把它做好了,我的生活才能更好。然后貼近生活就是說我不覺得我會寫文章,我就跟菜市場的小販有什么不同,在菜市場你就是小販,你就是泯然于眾的小販。
陳慧筆下的人物和故事大都取材于梁弄鎮(zhèn)。有為了討生活辛勤勞作的小販、也有聽從父親安排錯過愛情的女人,故事里有生活的酸甜苦辣,有艱辛、也有溫暖……菜市場給了陳慧生活來源,也為她提供了源源不斷的創(chuàng)作素材。陳慧說,她要繼續(xù)留在菜場,把故事一直寫下去。
作家陳慧:你們采訪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大家對我非常友好,我挺享受在這里生活擺攤,你也為別人在服務(wù)。那些年紀(jì)大的人,他們不可能跑很遠(yuǎn)的路買東西,他們10多年一直在我這里買。有時候回娘家的時候,可能在家里多待幾天,他們找不到你的話,你來的時候他們會很不高興,問你去哪里了,我找了你很多次。那種感覺也讓你覺得其實人間還是值得的,菜市場還是值得的。
用心讓日子“值得”
陳慧的生活,往返于家與菜市場,也往返于筆下的文字和辛勞的日子。她的生活很平凡,但當(dāng)她把普通的日子寫進(jìn)文字里,卻感動了很多人。
因為在這樣樸實文字里,有著濃濃的煙火氣、有著生活的酸甜苦辣,更有著陳慧所說的“人間值得”。
陳慧活在她的生活里,艱難的生活,堅強(qiáng)地生活,她可以淡定地面對她遇到的一切,因為她的生活不只在那個小小的菜市場里,不止在她遇到的孤單里,也在她對生活的觀察里,在她細(xì)細(xì)的文字里,在她不曾放棄過的希望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