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境澤接受九派新聞采訪。圖/九派新聞 馬婕盈
父母的補償心理和過分溺愛養(yǎng)成了他少時無法無天的性格。打架斗毆、辱罵同學,學生不該做的,他全做了。學校開學的新生大會上,他當著全校三千余名師生的面,公然懟起了校長。他也因此被節(jié)目組選中。
就這樣,他來到云南麗江的小山村,和同期城市主人公高澤文、農村弟弟王永祥一起,開始了為期30天的變形生活。
王永祥家的窮顛覆了他的認知。低矮漏風的木棚屋、遍布灰塵的院子、四處奔跑的雞……當新鮮感褪去,睡過一覺醒來的王境澤睜眼看到上面的木頭,只覺得自己還在夢中。這個一貫養(yǎng)尊處優(yōu)的大少爺,前一天還因為自己的飲料被節(jié)目組搬走而大打出手。
14歲的農村男孩王永祥,面對兩個“遙遠世界”過來的哥哥,很難不感到自卑。父親去世、母親走失,他從小和爺爺奶奶以及雙胞胎弟弟住在一起。他不善言辭,頭總是低著,沉默地承擔著哥哥的責任。先上學的機會、《變形計》交換的名額,他都讓給了弟弟。
他也小心翼翼地照顧著兩個城里哥哥。王境澤脾氣倔,剛來時三天不吃不喝,還放出豪言,表示餓死也不會吃永祥家一點東西。但面對永祥做的土豆炒飯,他還是抵不住饑餓,發(fā)出了“真香”的感慨。
但這么香的土豆炒飯也禁不住挑刺。“土豆沒炒熟”“米飯?zhí)擦?rdquo;,王境澤不停指使永祥回鍋重做,折騰了三四次。
回想起那時的自己,王境澤感到“后怕”。脾氣一點就著的他在逃跑途中與導演起了沖突,他拿起斧頭就要砍向導演。“那時真的失控了”,他回憶道,“如果不是那么多人攔著,可能會出大事”。
“《變形計》改變了我的一生”,王境澤這樣評價節(jié)目對他的影響,“如果沒有這個節(jié)目,我可能只是一只井底之蛙。”
【2】“網(wǎng)紅”
《變形計》除了磨礪王境澤的性格,也給他帶來了一張步入網(wǎng)紅世界的門票。
節(jié)目播出后,“真香”片段被廣泛傳播,他因此接到很多代言和廣告。走在路上,他經常被人認出來,“那個年紀是把握不住的,內心有那種驕傲和浮躁。”
16歲,他通過節(jié)目的知名度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,再沒回過學校,他認為自己擁有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財富,消費觀和消費水平跟同學不一樣了,沒法再跟他們一起生活。
被金錢裹挾著,王境澤很快脫離了父母的掌控。金錢也推著他長大。2018年,“真香”片段再次在網(wǎng)絡發(fā)酵,被剪成表情包出現(xiàn)在各種聊天場合,多到王境澤本人看到都煩,“剛開始有人把表情包發(fā)給我,我就說你有病吧。”但同時,他簽約了經紀公司,通告接連不斷砸來,忙到經常在飛機上醒來,忘記了目的地的名字。
2019年底,他成立了自己的MCN公司,簽約主播,可公司不到兩年就倒閉了,“那時候,我什么東西都不在乎。最后一算,這個公司只有我在賺錢。”王境澤回憶,他沒有培養(yǎng)主播,也沒有公司發(fā)展的計劃,只知道往里砸錢。
個人名氣帶來的收益填補了公司的虧空,王境澤并沒有跌跟頭,也沉穩(wěn)了許多,“這些錢是有運氣成分,我一定是幸運的,但我也付出自己的努力了。”他知道,賺錢真的很累。
長大后,他逐漸頂替了父親的位置,成為家庭事務的決策者。那時,父母在國外投資失敗,他出錢解決了這次危機,“在十八九歲的時候能成為家里的頂梁柱,我覺得好自豪。”
【3】責任
變形后的兩個家庭的生活,少有人知。
節(jié)目結束后,王境澤仍然和王永祥一家保持著密切聯(lián)系。他曾買了一卡車家電送到永祥家中,還“覺得他們早就應該下山、走出去了”。2023年6月底,他把王永祥接到了身邊。
高二那年,永祥的爺爺去世。王永祥的成績也因早戀一落千丈,最后選擇藝考。高中畢業(yè)后,他在麗江市一所師范學校學習民族音樂,實習期在一所鄉(xiāng)下小學教書,一人擔任語數(shù)外三科老師。?飘厴I(yè)后,他曾在麗江的酒吧當過駐唱歌手,也曾在琴行里工作過。
回憶起剛畢業(yè)的那段時光,永祥最大的感受是“迷茫”。高中的音樂夢想早就破裂,師范學院的音樂學習也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。在酒吧駐唱時他一度怯場,但在接受我們的采訪時,他很自然地在眾人面前朗聲唱起許巍的《故鄉(xiāng)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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