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約翰·伯格在《講故事的人》中曾經(jīng)寫道:講故事的人的任務(wù)是了解故事中的人物和讀者之間共同的渴望,并將它們轉(zhuǎn)化成自己故事的步伐。如果他這么做的話,無論何地,只要在人生的殘酷逼迫得人們來試圖改變它的地方,故事便能夠繼續(xù)扮演重要的角色。爾后,在故事的沉默空間里,過去和未來便會聯(lián)合起來,控訴當(dāng)下。
揚(yáng)·馬特爾顯然受到了 《講故事的人》 的啟發(fā),《少年P(guān)i的奇幻漂流》在“這的確是一個能讓你相信上帝的故事”的序言中如斯開場。Pi生于法屬印度一個叫本地治里的城市,信仰印度教、伊斯蘭教和基督教三種宗教,父親有一個動物園。Pi少年時,父親帶著動物,舉家乘坐日本貨船“齊姆楚姆”號移民加拿大。太平洋上,一場暴風(fēng)雨吞噬了“齊姆楚姆”號。海難過后,Pi 奇跡般地活下了下來,和他一起跳進(jìn)救生艇上的還有:一匹摔斷了腿的斑馬、一只雌猩猩、一條斑點(diǎn)鬣狗和一頭名叫理查德·帕克的孟加拉虎,接下來的日子里,鬣狗吃了斑馬和猩猩,理查德·帕克吃了鬣狗。
故事講到這里,才剛剛拉開這部波瀾壯闊的奇幻之旅的序幕,一望無際的太平洋上,一個少年如何與一頭450磅的孟加拉虎相處227天?Pi為此考慮了7個方案,最終決定選擇第7個方案:“讓他活著!笨恐笊改希琍i學(xué)會了捕魚,學(xué)會了提煉淡水,學(xué)會了殺戮。更重要的是,Pi學(xué)會了與理查德·帕克和平共處。而一旦消除了對死亡的恐懼,海上生活似乎變得不再那么令人毛骨悚然:發(fā)出咔嚓咔嚓聲的飛魚群、躍出海面的座頭鯨、五顏六色的小魚和半透明的蝦……從神秘的食人島出發(fā)后,救生艇被海浪送到了墨西哥。此時,我想大多數(shù)讀者和我一樣,都在等揚(yáng)·馬特爾為故事畫上一個句號。
如果故事真的在這里結(jié)束了,我想,除了情節(jié)跌宕起伏之外,這實(shí)在是一部乏善可陳的作品。揚(yáng)·馬特爾顯然也意識到此時畫上句號的危險。于是,具有戲劇性的一幕出現(xiàn)了。在全書僅剩不到十分之一的逼仄空間里,揚(yáng)·馬特爾匪夷所思地講述了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。這次,爬上救生艇的是廚子、水手、母親和Pi,廚子殺了水手和母親,Pi殺了廚子并吃掉了他。兩個故事的結(jié)局完全一樣,人與動物的角色也一一對應(yīng)。“既然這兩個故事沒有什么事實(shí)上的不同,而你們又無法證實(shí)這個問題,你們更喜歡哪一個故事?”揚(yáng)·馬特爾突然拋出的問題讓人猝不及防,他似乎有意在給讀者設(shè)置閱讀障礙。
看來,想輕易地進(jìn)入揚(yáng)·馬特爾的世界有些困難。我們不妨換一個角度,如果揚(yáng)·馬特爾描述的,不過是海上漂流的記錄,或者不過是避入異國他鄉(xiāng),寫下他對社會生活的牢騷,甚至二者兼而有之,這本小說斷然不可能打動挑剔的“布克獎”評委。那么,揚(yáng)·馬特爾筆下的兩個故事的真正意義到底在哪里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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